海岛是海洋国土的重要组成部分, 是国家海洋权益的前沿阵地, 是拓展海洋发展空间的重要基点, 也是保护海洋环境的重要平台^[1-2]。随着我国建设海洋强国战略目标的提出, 海岛的重要地位更加凸显, 海岛海洋生态文明的高质量发展受到广泛关注。海岛环境对实施生态文明保护、制订可持续发展战略具有极其严峻的考验^[3]。海岛通常被认为是优先保护的对象, 因为它们的生物多样性水平相对较高, 并且容易受到自然和人为的威胁, 包括物种入侵、栖息地变化和日益严重的气候变化^[4-5]。我国的海岛开发虽然取得一定进展, 但粗放型开发、发展层次不高、盲目性较大、经济效益低下的情况仍然存在^[6]。近几年, 如何有效促进海岛的高质量发展已经成为很多研究开展及政策制定的出发点之一^[7]。因此, 海岛的开发利用必须遵守可持续发展理论, 在保障海岛生态环境与生态系统平衡的前提之下, 改善海岛生态环境, 提高海岛资源的生产力, 注重社会效益、经济效益及生态效益的有机统一^[8]。

国内外海岛的高质量开发和利用为我国北方海岛的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有益借鉴。国际知名海岛如萨姆索岛和圣托里尼岛等, 均注重环保和低碳生活方式^[9-10]; 国内外经济发展较好的海岛, 如圣托里尼岛、马尔代夫群岛、济州岛、嵊泗群岛、南澳岛, 均立足自身的自然资源和人文地质资源^[10-14], 打造特色高端旅游、带动渔业融合发展; 我国南方的嵊泗群岛和南澳岛等, 均将建设海洋牧场作为新的发展方向^[15-16]。

长岛是山东省重要的海岛型行政区; 作为国家级重点生态功能区, 是京津冀地区重要海上生态屏障^[17]。长岛的高质量发展受到国家的重视, 2018年6月, 山东省政府批复设立长岛海洋生态文明综合试验区(长岛综试区)^[18], 聚力打造国家生态文明试验区、国家旅游度假区和国家军民融合发展示范区; 山东省于2018年和2022年先后出台了《长岛海洋生态文明综合试验区建设实施规划》^[19]和《长岛海洋生态文明综合试验区建设行动计划》^[20], 以推进长岛高质量发展, 打造国内一流、国际先进的海洋生态岛。然而, 长岛在生态与产业等方面仍然存在许多问题, 制约了其高质量发展^[21]。

本文以我国北方典型海岛——长岛为例, 分析了其高质量发展的现状和存在问题, 在此基础上, 通过实地调研和问卷调查等方法, 提出了长岛高质量发展的策略和途径, 可为我国北方海岛型地区生态保护、高质量发展以及海洋生态文明建设提供借鉴。

1 长岛高质量发展的现状及存在问题 1.1 环境质量日渐改善, 修复力度亟待提升

“山水林海城”全域生态保育工程加快推动了生态修复保护和污染治理, 使得岛内生态环境质量明显提高, 2021年, 山上绿化面积由4.5×10⁵ m²增加到6.9×10⁵ m², 林木覆盖率近60%; 自然岸线和旅游岸线占比由38%提升到85%; 鲍鱼等野生海珍品出现恢复, 东方白鹳、黄嘴白鹭、苍鹰等迁徙鸟类数量明显增多^[22]。实施了人工渔礁投放和渔业生物放流等修复措施, 截至2021年, 累计投放人工鱼礁127万m³, 增殖放流恋礁鱼苗3 000万尾^[22], 但生物资源恢复效果不明显, 保护和修复力度亟待加强。

1.2 能源供应得以保障, 新型能源亟待开发

实施了电网升级和燃气管网改造, 能源供应和保障能力大幅提升; 全域实施“车辆双控”, 实施集中供暖煤改电, 污染减排效果明显^[23], 2021年, 显著降低了二氧化硫(5.45 t)、氮氧化物(19.8 t)和烟尘(1.52 t)的排放, 大气指标较2017年改善幅度达到了10%~60%^[22]。但是, 太阳能等新能源在岛上应用比例和规模仍然较小, 仅用于照明等生活用电, 亟需开发和利用氢能、海上风能和波浪能新能源, 进一步提升岛上能源自给能力。

1.3 旅游产业发展迅速, 底蕴特色亟待挖掘

旅游服务平台打造初见成效, 旅游业态日渐丰富, 旅游业收入所占比重逐年升高, 已成为重要经济支柱产业, 2021年旅游综合收入45.29亿元, 比上年增长18.7%^[24]。但旅游产品相对单一, 缺乏特色高端旅游、夜间游和多日游线路等问题仍然突出, 旅游全产业链有待整体提升, 妈祖文化等特色旅游路线有待深入挖掘^[25]。

1.4 渔业发展瓶颈凸显, 创新驱动亟待加强

在环境保护新形势下, 2021年以来腾退近海养殖面积1.8万亩^[22], 海水养殖发展空间进一步受限, 筏式养殖物种单一、密度过高, 导致海区自身污染和病害频发^[26-27]。长岛综试区共有6处国家级和6处省级海洋牧场, 成为全国海洋牧场建设的“排头兵”; “百箱计划”正在实施, 已投入6个深水网箱^[29], 但自动化计数、水下监测、水下清洗、水下捕捞等关键设施亟待研制; 陆海统筹的“海洋牧场+智慧渔场”的运营管理模式亟待创新。

1.5 产业发展稳中向好, 结构转型亟需提速

围绕生态保护和可持续发展, 长岛2021年实现全年生产总值增长3.1%, 其中, 第一产业比上年增长2.7%, 第二产业增长5.8%, 第三产业增长3.5%, 但是, 长岛三次产业构成为第一产业(64.6%) > 第三产业(31.4%) > 第二产业(4.0%)^[24], 产业结构仍处于较低层次阶段。2017—2021年农业产值虽有上涨^{[24, 30]}, 但渔业增长速度放缓, 亟待开发现代化海洋牧场和深水大网箱等新的产业增长点; 旅游业收入所占比重虽有升高, 但旅游综合收入有所放缓, 显示出增长乏力的现象, 第一产业与第三产业亟需转型升级。

2 长岛综试区高质量发展的策略 2.1 发展理念

长岛综试区的高质量发展必须以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为指导, 以“生态保护-生态修复-可持续利用”为主线, 坚持“新发展理念”, 贯彻“系统观念”, 践行“两山理论”和达到“双碳战略”目标, 推进经济发展方式的生态化和高质量转型。

2.1.1 坚持“新发展理念”

“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 指明了长岛综试区高质量发展的思路、方向和着力点^[31]。长岛综试区的高质量发展必须基于科技创新能力和科技发展水平, 提高科技对经济社会发展的支撑能力。

2.1.2 贯彻“系统观念”

坚持“系统观念”为长岛综试区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指导方向^[32]。长岛综试区高质量发展必须坚持“岛海一体、岛陆联动”的系统观, 加强全局性谋划和战略性布局, 从系统观念和全局出发, 统筹兼顾、整体施策、多措并举。

2.1.3 践行“两山理论”

长岛的高质量发展要坚持生态优先。牢固树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 坚持生态保护优先、辅以生态修复的对策^[33]。

2.1.4 达成“双碳战略”

长岛综试区高质量发展应综合考虑“双碳战略”。高质量发展的根本在于经济的活力、创新力和竞争力, 均与绿色、低碳发展紧密相连, 密不可分。

2.2 发展定位

以长岛资源要素为依托, 以建设国家公园为核心, 坚持“生态优先、岛陆联动、科技引领”, 高质量发展第三产业, 融合带动第一产业, 努力打造全国零碳第一岛、“两山”理论样板岛、海洋牧场示范岛、共同富裕模范岛。

3 长岛综试区高质量发展的途径

根据长岛高质量发展的现状及存在问题, 基于长岛高质量发展的理念与定位, 建议长岛综试区高质量发展未来推进6项重点工程: 国家公园建设工程、零碳海岛建设工程、旅游海岛建设工程、牧场海岛建设工程、智慧海岛建设工程和科技海岛建设工程。六项重点工程之间的关系如图 1所示, 其中, 国家公园建设工程是生态保护和修复工程, 零碳海岛建设工程、旅游海岛建设工程和牧场海岛建设工程是海岛开发和利用工程, 智慧海岛建设工程和科技海岛建设工程是科技引领和支撑工程。长岛生态系统具有大陆隔离性、资源特殊性和系统脆弱性等特点, 其经济发展、海上能源以及技术装备等严重依赖于大陆, 因此, 长岛高质量发展的重点工程要坚持陆海联动, 充分发挥海岛自身优势和邻近大陆的基础条件。

3.1 国家公园建设工程, 加强生态保护修复

长岛国家公园被纳入“十四五”时期优先设立国家公园名单^[34], 长岛具有浅海-潮间带-岛陆生态系统, 拥有海蚀崖、海蚀洞和海蚀柱等海蚀地质地貌景观, 生物多样性丰富, 分布有维管植物1 013种, 拥有国家重点保护鸟类59种, 是黄渤海上候鸟迁徙通道的重要节点; 作为西太平洋斑海豹(Phoca largha)和东亚江豚(Neophocaena asiaeorientalis sunameri)的关键洄游通道和重要索饵场, 每年洄游约400头斑海豹及2 000头东亚江豚; 盛产贝藻鱼类200余种, 可为刺参(Apostichopus japonicus)、皱纹盘鲍(Haliotis discus hannai)等海珍品和许氏平鲉(Sebastes schlegelii)、栉孔扇贝(Azumapecten farreri)等经济生物提供良好的栖息环境^[35]。长岛国家公园建设工程是长岛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工程, 其建设应充分考虑长岛综试区和邻近大陆自然环境保护与修复、稀缺物种保护、渔业、旅游产业和文化建设等功能, 岛陆联动做好长岛国家公园总体发展规划; 加强长岛生态环境和生物多样性保护, 重点保护黄渤海过渡区、海岛生态系统、洄游通道以及鸟类和斑海豹栖息地等; 开展长岛综试区资源环境承载力评估, 实施长岛生态整治修复工程, 重点开展自然岸线恢复和海藻场和海草床的生态修复; 建立和实施长岛国家公园建设的生态补偿机制, 明确补偿的主体和客体; 开展国家公园自然资源产权、原住民文化等保护工作; 创新国家公园管理体制机制。

3.2 零碳海岛建设工程, 践行绿色低碳经济

长岛零碳岛建设具备一定的基础和优势。北隍城岛北侧潮流能密度为13.69 kW/m², 是我国潮流能密度第二高的海域^[36]; 风力资源丰富, 年平均风速6.86 m/s, 年有效风速小时数达8 279 h, 被称为三大风场之一, 是开发清洁能源风能的优势区域^[37]; 《关于推进长岛海洋生态保护和持续发展的若干意见》《山东省长岛海洋生态保护条例》等相关法律法规为长岛绿色发展提供了政策依据^[38]。零碳海岛建设工程可通过“电能替代、氢能替代”等措施, 发展氢能、电能船舶和陆上交通工具, 推进太阳能、氢能等在陆运和航运业的应用; 在砣矶岛、小钦岛和北隍城岛等偏远海岛发展中小型风光互补发电储电设施, 实现岛屿可再生能源自给和岛屿碳中和; 在北五岛潮流能丰富的水道设立潮流能利用设施, 实现对潮流能的有效利用; 加大“双碳”相关知识的普及宣传, 通过蓝碳工程、节能减排、清洁能源供给、居民生活电气化等形式, 尽快实现区域“碳中和”目标; 制定长岛零碳岛中长期发展规划, 完善相关政策法规, 专项支持相关零碳海岛基础建设。

3.3 旅游海岛建设工程, 打造特色生态旅游

大力发掘长岛特色地质资源, 利用长岛独特的地质遗迹资源和海蚀崖、象形礁、彩石岸等地质地貌景观^[39-40], 建设“世界地质公园”。凸显群岛的南北特色, 建设生态旅游度假岛, 如南五岛重点围绕休闲慢游、民俗风韵, 建设“一慢道三海岸”和高品质度假设施, 推进高端开发, 打造休闲度假核心区; 北五岛重点突出原生态、深体验, 完善旅游服务设施, 发展渔业深度体验项目, 打造特色离岛度假基地, 形成南北呼应、互补互动的旅游布局。实施旅游和康养融合, 建设休闲康养岛, 统筹长岛康养与旅游融合发展, 做好“春观光、夏避暑、秋海鲜、冬温泉”的生态康养产业规划; 培育医疗健康、康体养生、营养保健、户外运动、医养培训等新业态。

3.4 牧场海岛建设工程, 升级智慧海洋牧场

突破规模限制, 建设全域型海洋牧场。目前长岛获批省级以上海洋牧场12处, 初步形成了海洋牧场建设“全国看山东、山东看烟台、烟台看长岛”的格局^[41]。要打破一企一家的海洋牧场建设束缚, 岛陆联动编制实施全域性海洋牧场发展规划, 科学规范牧场布局; 加快推动海洋牧场由浅水向深水拓展, 促进一批具有国内领先性、首创性的新装备在长岛率先应用; 积极参与海洋牧场“百箱计划”, 实践“海工+牧场”模式; 将海洋牧场与生态旅游相结合, 开创“蓝色粮仓+蓝色文旅”海洋牧场发展新模式。保育结合, 创建海洋生物种质库, 联合国家级、省级、市级海洋环境与资源研究院以及驻烟高校等, 整合长岛丰富的海洋生物资源, 利用大陆先进技术装备, 在长岛建立海洋种质资源保护和繁育园区, 开展种质资源获取及保存、重要经济性状分子调控机制及遗传解析、基于基因编辑等的精准育种平台构建、高效扩繁技术建立等相关研究; 建立长岛海洋种质资源保存体系, 建立“保育测繁推”产业技术体系, 着力打造我国北方海珍品繁育的“蓝色种业硅谷”核心基地。

3.5 智慧海岛建设工程, 构建数字生态体系

以大数据为基础、5G技术为支撑、云计算为神经, 加快打造岛-陆互联智能、高速畅通、广域覆盖的新型基础设施体系; 集约建设大数据中心和中央管理平台, 开发构建客流监测系统、应急管理系统、旅游大数据分析平台、信息发布系统等; 建设长岛交通管控与服务系统, 对营运车辆和船舶、站点及港口码头等基础设施进行智能化更新改造; 建设电子商务运营平台、智慧文旅云支撑平台, 对现有景区进行智能化提升。

3.6 科技海岛建设工程, 发展科技创新支撑

依托国家级科研机构, 联合山东省和烟台市科研机构, 通过岛陆联动, 在长岛设立海岛研究院, 制定海岛研究院中长期发展规划, 强化海岛海洋生态文明建设和长岛国家公园所需的人才培养、平台建设及科研布局。实施科技创新计划。实施海岛科技创新专项研究, 如开展国家公园、自然保护地相关科学技术和管理政策研究; 实施长期持续基础调查、生物多样性保护以及资源环境承载力评估研究; 研发海洋生物种质库和全海域海洋牧场构建模式与技术; 研发岛屿“双碳”关键技术; 突破海上新能源和能源岛建设关键设施与技术; 研究海洋生态修复技术与生态补偿策略, 打造科技长岛创新工程。

4 结论

本文以我国北方典型海岛长岛为例, 探讨了其高质量发展的策略与途径。长岛综试区的高质量发展必须以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为指导, 坚持“新发展理念”, 贯彻“系统观念”, 践行“两山理论”和达到“双碳战略”, 推进经济发展方式的生态化和高质量转型。以“国家公园建设工程”加强生态保护和修复, 以“零碳海岛建设工程”“旅游海岛建设工程”和“牧场海岛建设工程”进行海岛开发和利用, 以“智慧海岛建设工程”和“科技海岛建设工程”实现科技引领和支撑, 努力打造全国零碳第一岛、“两山”理论样板岛、海洋牧场示范岛、共同富裕模范岛, 全面推进长岛的高质量发展。